浪漫主义狗

巴山楚水凄凉地,RESPONSBILITY.

拂晓车站

◇年长组

  伊尔洛会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经过火车站,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时上班也会经过这个站台。于是这个火车站对他的意义是相同的,因为他永远只会在天亮前路过这个地方。

  在一个冬天里面,他偶尔会在清晨升起的冷冽白光中,用手捧着咖啡去站台坐一会儿。这是一个习惯,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伊尔洛已经说不清了,要在冬天,星期六的早晨,当地平线处还未完全升起的纯白光辉中走出去,街角的咖啡店已经溢出属于可可豆的香味,他会走进去,买一杯卡布奇诺,然后像散步一样走到车站去,那个时候车站没有人,伊尔洛一个人就坐在站台前的木椅子上。等待第一辆列车进站时,他就站起来离开了。

  他从来不会到火车站的另外一头去。除非从外地出差回来坐上这个站台的火车。他捧着咖啡的时候看着咖啡冒出的热气和他呼吸时呼出的暖气,两股白雾交织在一起,在一个空旷的站台,在它同样空旷的对面汇聚成一个人影。

  对面的青年名字叫帕帕拉琪亚。他和他一样,会在冬天星期六的早晨,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来到拂晓车站。帕德玛手里也会捧一杯咖啡名叫苏门答腊。实际上关于此事,帕帕拉琪亚和伊尔洛互不相识。只是在某一个星期六的早晨,天还拂晓时他们一起面对面地坐在了火车站台上的木椅子。不同的是,一个在这边,一个在另一边。

  在这个很空旷又很安静的时间,就像两个孤独旅行的人相遇在赤道一样。他们面对面,说的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。北风可以裹挟着他们的话语,轻柔地越过中间隔着的两条铁轨,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去。帕德玛会告诉伊尔洛一些事情,独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,在帕德玛口中变得也不是那么苍白无趣了。

  在一个拂晓的冬天他们碰到一块。从没约定过时间却像有一个约定一样守时。帕德玛告诉伊尔洛关于他的故事,伊尔洛问起帕德玛从哪里来,帕德玛说,我是个死人,其实我早就死了,但是我的灵魂滞留在这里。

  伊尔洛就笑他,哪儿有死人会把自己的灵魂用大衣裹成一个球的,哪儿有死人会每周六早上来这儿挨冻的,又哪儿有死人那么享受还带咖啡来喝的?帕德玛无言,但是他没说错,伊尔洛想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死了,我死在火车站这头,帕德玛死在那一头。

  他就这么想着莫名其妙有些悲伤起来。因为在这个被生活压垮的时代,似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真的是死了。苟延残喘着躯体,不过帕德玛的灵魂和伊尔洛的灵魂都还清醒着,和他们的身体一样清醒着。

  “伊尔洛,你相信神话吗?”

  “不是很信,那是没有依据的东西。”

  帕德玛笑起来,“你看,你被科技荼毒了。”他说,“我在想,如果我真的死了,那我要变成什么?反正不是人,因为人活着高级了,我想做低级一点的生物,不用每天那么费脑子的。”

  “可是帕帕拉琪亚看着很轻松呀。”

  “可那只是看着呀。”帕德玛说。

  他说有一点很有意思。就是帕德玛和伊尔洛互不相识,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,彼此有个称呼以外再无其他了。不知道对方住哪儿,工作什么,多大年龄――虽然他们看起来差不多。伊尔洛经常想,他和帕德玛真的就是两个活在世界上,两个同样孤独的人走在一起了而已。在一个拂晓车站,在一个下着小雪的星期六的早晨,闻着咖啡的香味。

  因为他们都很孤独,所以他们按时来到这里。对另一个孤独的人诉说自己的孤独。

  可是如果有一天对方突然离开了伊尔洛也不会奇怪。帕德玛曾经说,一个人不会永远孤独,就像一朵花不会永远绽放,一片绿叶不可能用不腐烂一样。星期六的早晨也会过去,有一天火车站也不会再是火车站。帕德玛喜欢叫这个车站说拂晓车站,是一个很贴切的名字。

  就像伊尔洛和帕德玛一样,他们只是相遇在一个拂晓中。可是雾总会散去,今天也不会永远是星期六。

  直到有一天伊尔洛在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来到站台,他发现对面的木椅上空空如也。他坐在那里喝完了咖啡,等到第一辆火车轰隆隆地进站了,帕德玛还是没有来。然后他站起来,最后看了一眼拂晓车站,最终选择了离开。

  因为他懂的,帕德玛也懂的。车站是两个畸零人的收容所。可收容所不会永远是收容所,就像一天不会永远是星期六。

  “再见。”伊尔洛说。

  他相信在城市里的某一个角落,帕德玛也说了这句话。

  因为他们都曾相遇在拂晓车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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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星期六.......还是算了我星期六上课星期天吧bu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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